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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工笔下的疫情04:没法定蛋糕,我给女儿写了一封信
2019年开始,面向农民工子女的实务学堂,和面向女工的木兰花开,合作组织了一个女工写作班,参加的女工,有的是家政工,有的是厨师,有的是销售员。
最近,大家有的在北京,有的在老家,多多少少,也都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。我们就提议,大家可不可以写写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,结果,收到了不少文章。
我们陆续发出来。欢迎大家来阅读,也欢迎大家打赏,打赏会转给作者。你们的鼓励非常重要。谢谢大家!
作者:彦婷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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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常年不在老家。家里比较简单,回来时间没有安排那么长,就随身带几件衣服和孩子们的一点作业。谁也想不到会呆这么长时间。前几天还好,孩子们尽情的玩耍,这几天孩子们也呆不住了。
虽然结婚多年,但我在老家呆的时间不多。用老家话说,我是关外的姑娘,对这边很多都不习惯。
公公是个内向的山东爷们。负担着三个孩子、四个老人、一个精神不好的妻子。这些年,老人们陆陆续续都走了,孩子们也都成家了,现在就剩下公公婆婆在老家。婆婆是个精神病患者,一晃四十多年了,生活全由公公照顾,大小便失禁的她,是家里的一大问题。
老公童年过的挺苦的。这次回来,可能是闲下来,他说的最多的就是:“有你们真好。”他说的是我和孩子。
(农历正月)初二早上看到朋友圈都在发这次疫情的报道。当时还真没太注意。只知道疫情发生在武汉,以为就像是汶川地震一样,是地方的事件没想太多。知道的信息多数来自手机上,后来疫情越来越严重了。
我们年前回来太晚,家里年货不多。前些天跟去镇里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,得先去大队部开证明。出村都要武装的严严实实的(带着帽子、口罩、手套、带着身份证)。村书记在村口停放一辆拖拉机,不许外村进来,路上人员稀少。
不能出村,不能聚集,不能串亲戚,不能回京,村里的大喇叭天天都在宣导疫情的注意事项。去哪里买东西都要先测体温、查证件、留电话。回来时再去大队备注,管控严格。感觉这次回来有点尴尬。
过去这么多天了,静下心来想想,不给国家添乱就是对国家最大的支持。从我做起,从我的小家做起,开始做日常规划。
我自己从(农历正月)初六开始,早上8点半开始线上开会、培训、自学,准备复工后考取理财师证。休息时间陪女儿打篮球、打羽毛球、跳绳、做健身操、下五子棋、打扑克。
小儿背古诗,练习写字,每天20道口算题。小女自主学习,爷爷喜欢玩扑克,但是平时没人陪他玩,正好小女刚学会,陪着爷俩一起耍赖,哈哈哈。
老公装修家里的房子,照顾一家人。最多的感慨就是工作太忙,哪有时间这么陪伴他们。
疫情让我们知道,生命不求富贵,但求平安。愿我们都能平安度过这次疫情,向我们的一线所有与疫情抗衡的工作人员致敬!全民抗战,医护人员都能平安归来,我们一起积极配合国家的工作,中国加油,武汉加油,一起共渡难关。
2月19日,女儿生日,疫情的影响,也没办法给她买生日蛋糕。于是,我就给她写了一封信,凌晨三点多发给她,她早上起来惊到了。
2004年,我和爸爸结婚啦,我跟爸爸学历都不高,没有社会背景,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,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,我嫁给爸爸。婚后爸爸的疼爱,我知道我嫁了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男人。当年5月份,我发现我怀孕了,我跟爸爸美美哒。虽然我们赚的不多,生活简单,但是有了你我们很快乐,很兴奋。
2005年的冬天,那一年北京很干燥,春节前后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。预产期快到了。姥姥来我们家了,来照顾我生产。姥姥在,我踏实多了。姥姥抱怨北京的天气不好,不下雪,也不下雨,也不知道什么情况。
怀着你的妈妈胖胖的,笨笨的,走路就跟一个企鹅似的。我是第一次怀孕,尽管条件不是很好,但是只要我想吃什么,半夜,爸爸都去给我买,促使我光涨肉了。我们天天憧憬着肚子里的你是什么样子,男孩,还是女孩?既期盼又害怕。
医生说预产期是2月16号,爸爸和姥姥提前好几天就观察我肚子,期待着你的降临,你倒是很安稳,不急不慌的。怀你的期间要定期去医院体检的,每次去时医生都说挺好,我心里特舒服。怀你时我也没感觉,貌似糊里糊涂就有了你,过了九个月的皇后生活。
这一年我们在北京过的年。爸爸也提前找好了车,等待我生产的时候去医院用。那天是2月18号,吃过晚饭,感觉肚子疼,一阵一阵地疼,但是一会儿又过去了。就这样一会疼一会儿不疼的也不知什么情况,姥姥说准备去医院吧。不说还好,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紧张了。
姥姥快速地准备应急的东西去了医院,到了医院医生说羊水少,留下吧。接着给我打了一针催产针,这一针打过我的疼痛就来了,那种剧烈的下坠式的疼痛,就像是刀子在肚子里搅来搅去。姥姥说多走动生得快,爸爸陪我在走廊里走动。5点多进医院办理入院手续,一直到晚上10点,我是不停的走动,实在没力气了就歇一会儿,刚坐下肚子又剧烈的疼痛,就这么一会儿走走、一会儿歇歇。
晚上10点多疼痛加剧,无法忍受的那种,医生说走吧,进产房吧。我以为进产房就可以结束疼痛呢,进入一看,我的天呀,一个房间两张生产床,屋子还特别冷,就一个医生。爸爸和姥姥又不在我身边,又冷又怕的我,就这么在床上滚开滚去,疼得厉害了就喊出声,应该说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叫。护士过来说一嘴:“喊什么喊,谁生孩子不疼呀?!”看着她年龄不大的样子不像是生过孩子的。
进了医院也不敢说,忍又忍不住,感觉到又困又乏的我不知怎么好了,当时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。我跟护士傻傻的说:“我可以不生了吗?”护士没理我。一会医生来了,我弱弱的问:“我可以剖腹产吗?”医生很生硬地来了一句:“能自己生,剖什么剖?”
就这么挺着,忍着,疼着,在产房里不能穿衣服,就这么光着身子一点尊严都没有了。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生,开始讨厌你了,害的我遭这份罪。
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,天慢慢亮了,疼痛再次加重。不知道是护士又打了一次催产针,还是你快出生了,撕心裂肺地疼痛, 夹带着医生挤压揉搓的疼。“使劲,使劲,再使劲。”医生在旁边不停的催促,我已经到了极限,实在是没力气了。
你出生的时候,我好像是晕死过去了,就听到你“哇哇”的哭声,什么都不不记得了。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我缓过来了,医生说没事了,回病房吧。我还问了一句:“我孩子呢?”护士说给家属接走了。我这个生气呀,不管我了是吗?
一会儿我被推出产房,看见爸爸笑呵呵的说:“老婆你辛苦了!”我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了,回了他一句:“田宝杰,我他妈恨死你了!”爸爸抱抱我,把我推回病房,把你给我抱过来对我说:“你看,小姑娘。”哎,你长的好丑呀,还脏兮兮的,放在我旁边我也没理你,就睡着了。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,护士给你洗了澡。我一看,嘻嘻: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,真好看。爸爸问我想吃点什么,说外面下了一天的雪,我说你就叫“雪儿”吧。你的乳名就有了。我是顺便,医院呆了三天后出院了回家了。
我是第一次做妈妈,生完孩子要静养一个月。开始几天是姥姥照顾你。天天看着你白白嫩嫩的样子,我都不敢碰你。姥姥在北京呆了十二天就回老家了,我只能学着姥姥的样子尝试着照顾你。爸爸要上班,我就在家里带你,姥姥走时告诉我,月子落病不好养,要我自己多注意,我也没当回事儿,后来,我的腰经常酸疼。
一天天过的真快。十五年前的你,哪敢想一晃这么大了,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,跟妈妈一般高了,比妈妈聪明了。但是你出生时妈妈还记忆犹新,一辈子抹不去的记忆,有你真好,有了你,我跟爸爸有了一个家,有了弟弟,我们有了一个完整的家。
编辑:欧阳艳琴制版:林楚虹